姃玥裳

家對我來說是什麼?

剛開始對家的印象就是--我一定不是我爸媽生的。

我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，妹妹跟我相差兩歲，弟弟差了七歲。還記得小時候家裡環境不好，有的時候我要代替媽媽照顧妹妹。

妹妹從小功課就好，我就顯得不如預期中的好，於是我常常悖逆爸媽的意見，故意對他們說反話或是做令他們頭痛的事。

妹妹常常被媽媽告誡說，不要學姊姊這樣不知好歹，但妹妹能怎麼辦? 他也只能接受這一切他不喜愛的姊姊。

相較之下，我顯得就很不在乎、也不把自己當作是家裡的一份子。只要爸媽又開始說，某人很厲害又考試很厲害，期望我也如此，我總回一句，我不可能。

然後，就丟下一切走人。媽媽好幾次把逃家的我從暗夜中，拎回家。

那時候我常在想，為什麼我的爸媽常要把我們拿來比? 而且拿我比不夠，還把我跟妹妹比?

妹妹雖然討厭拿來被比較，那時的他只是覺得我常常惹爸媽不開心，為了要維持家裡的和諧，他必須要做討父母喜歡的孩子。

於是他一路上很努力的讀書，撇開對朋友的邀約，常常晚上持續的認真念書。對於有我這樣的姐姐，他似乎有很多的苦必須學會承擔。

弟弟很晚出生，他的出生也是家裡人的期盼，但是當我聽到爸爸對我跟妹妹說，家裡有兩個姐姐會教他，這意味著教不好他都是我們的問題，我又開始反彈。只是他的到來，對爸媽似乎又是一場災難。

這樣說來我的爸媽好像很嚴，

可是過了很多年之後，我在往回看那段時間，發現我爸媽的成長過程中所遭遇的事情，我也能夠了解他對我們的期望。

爸爸是個軍人出身，礙於爺爺的關係，從軍人身分轉變為公職人員的他，曾受到很多特殊的經歷，這些經歷導致他認為努力就一定會成功。

他長得很帥，年輕時候的他不管到哪裡都會有愛慕他的女人，但無論如何，他很早就結婚，對家庭觀念也很重。

媽媽並不是未婚懷孕，我曾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早就跟爸結婚?

媽說，因為爸家裡沒女人，看了很可憐。

其實我媽也是個大美人，聽說同時有三個人追她，但她還是選擇當時很窮的我爸。

剛開始白手起家的日子並不好過，甚至有一度鄰居看不起我們家而成了拒絕往來戶，

但對於這段記憶，我完全感受不到，我甚至沒感覺到我們家曾陷入困境，連飯都沒得吃的日子。

靠著他們的努力，爸從沒做過對不起家人的事，但是年輕時的血氣方剛，也是讓家裡多了很多爭吵的機會。

爸曾說，他的的努力，全部都是為了扶起這家，不斷的告訴我們他們有多努力，不斷的希望我們照他們方式走，

希望能將經驗傳承到我們小孩身上，也因為他們的努力，才能讓我們繼續過著還算小康的生活。

這段記憶，直到我專科時期才得以釋懷，並且接受那時候的他們。

也許是我很早就學著不讓爸媽牽著我走，我總是很任性的逃離我想逃離的家庭聚會，

但我從沒想過我的行為，讓我的妹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，家人把給我的壓力，或者全數投注在妹妹身上，

於是有段時間，他過得非常不好，而我渾然不知。

我是否該為那段時期的他負點責任? 我不知道。

只是當我們討論起這話題時，他的怨懟曾讓我感到傷心。

家人是否真的能理解你?

我得承認我沒辦法完全了解我妹、弟，到現在我們的關係非常微妙，不是好朋友般的了解，卻彼此愛慕對方某些優點。

一個瞭解我和妹妹的長輩說，我們兩個看到一方出糗，另一方就會笑。這種關係不像姊妹，倒像是競爭對手。

我想，是因為小時候爸爸給的陰影，導致我們沒辦法真的好好了解、接納對方，但卻因為血緣，我們分不開...

直到現在，每每談到什麼問題，我們仍會因為彼此各有論點而草草結束談話...

我很關心我的手足，卻也明白那不是我該承擔的人生課題，

我該慶幸我的不受控制，所以對於他們的問題，稍微可以客觀的提出些看法，而不把他們的問題背到自己身上扛

雖然我曾這樣告訴爸媽，但他們認為我非常自私，他們無法見死不救...(雖然他們到最後發現我說的或許是對的)

也或許我不是個好姊姊，所以造成他們小時候的陰影及困擾，但是人不是應該會成長?

我想相信他們也是會找到他們的出口，即使那個幫他們找到出口的人不是我都可以。

由於他們無法放手，

於是，我不斷的在時間的洪流中，看到重複的問題重複上演...

這就是我的原生家庭，讓我不得不在意卻又無法改變。